（七）
仿佛跨越了好几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，金泰亨再睁眼又是那间熟悉的木屋房顶。
胸前还残留被银刃刺穿的触感；场景却像是把那些纠葛的爱恨都演变为一场幻觉。
难道那么真实的一切只是一场梦？
还是我回到了故事开始以前，被金南俊救回木屋的时刻？
“你醒了？也确实应该是今天，毕竟这是你喝下教堂圣水的日子。”
门推开，出现的脸出乎意料——是金翰训。
“金翰训！”所以一切都是真实存在过的，“我不是已经化成水了吗？”
“知道你有很多疑问，不过先让我纠正一下，”金泰亨接过对方手里递过来的水但并没打算喝，下一秒就听到对方开口，“我是金南俊。”
瓷碗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，飞溅的碎片划过金南俊脚背瞬间一道血痕，他却无知无觉。
只因眼前人紧紧拥住了他，脖颈处的皮肤被滴落其上的冰凉烫的要烧灼起来；万籁寂静，他唯一听得见金泰亨止不住喃喃“对不起”。
傻瓜，你没有错，你不过是不爱我。
“哥，真的是你吗？我现在是不是在天堂？”
前面反应的这么快，怎么说个真实身份又傻了？
“我确实是金南俊。”
“哥，究竟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这个诅咒历史悠久已无从考究，相关的记载也寥寥无几。许久之前，偶然我在月光下翻看一本古老的童话故事集，发现页面上显现出我未曾见过的字迹——应该属于某任吸血鬼。上面写道如果吸血鬼心甘情愿被刺中心脏诅咒就会转移，然而在对方是自己的爱人的情况下，诅咒可能会因此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。”
“我有过许多推测，死去后才知道在此情况下诅咒会给你一次机会：前任吸血鬼可以附身在现任吸血鬼接触最多，或者说最亲密的人身上；虽然不能控制被附身者的言行举止，但可以对其想法形成一定的影响。”
“其实这已经是恩赐了。不一定苛求相爱，我能看着你也足够幸福了。”
“事实上，大多数吸血鬼转接诅咒的对象并不是自己的爱人，每一任吸血鬼都有自己的选择。我的父亲是接受不了我的母亲的离去，于是让我亲手刺穿了他的心脏。”
“管家是父亲留给我的，原是无名氏，后来我给他起了一个和我相似的名字。”
“他见过的吸血鬼都只爱过一个人，于是先入为主产生了吸血鬼只能动一次心的想法；同时或许是受到我的影响找到了那本典籍，于是有了错误的观点。这也是导致一连串事件的因素吧。”
“那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？”
“回英国看看吧。不要害怕面对故人，你会找到答案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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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泰亨又站在了庄园大门外。
和记忆中一样，高高的栅栏门隔绝两个世界；不同的是，金泰亨透过缝隙望见了成片的雏菊，明明不是花期却盛放的美丽。
城堡也变了模样，因为正是平安夜当天，各处都满满当当装饰了各种充满圣诞节节日气氛的物品；大门上也挂了一个铃铛，上面似乎雕刻了类似蝴蝶的美丽花纹。
金泰亨手指刚碰上冰冷的金属，熟悉的气息将他笼罩其中，还来不及逃避就被身后人拥入怀中。
“哥。别再丢下我了。”
一连几天，田柾国几乎时时和金泰亨待在一起。
金泰亨却并不觉得安心。
上锁的书房房门，随着自己到来似乎逐渐萎蔫的雏菊，田柾国让人看不懂的注视。
金泰亨无数次试图开口询问，不知为何田柾国总是以沉默回答。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临睡前不厌其烦一遍遍抱着田柾国说“我不会离开你”。
直到金泰亨生日那天，也就是第六天的傍晚。
田柾国换上了金泰亨曾送他的那套深蓝色西装，上衣口袋插了一支娇艳欲滴的鸢尾花。
两人一起去镇上的小餐馆吃了晚餐，然后在飘扬雪花中牵手回到了庄园。
田柾国一路拉着金泰亨到了花房，在温柔月光下，他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两枚素戒。
纯银的两枚戒指，一枚刻了JK，一枚刻了V。
“哥，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？”
金泰亨哽咽着说不出话，眼泪止不住，只能不停地点头。田柾国将指环套进了他的无名指。
“哥，谢谢你。这一刻就是永远了。”
“在你消失的几十年里，我唯一的念头只有再见你一面。后来，我在一本童话书里翻到一个人的笔记，他说在某种条件下，吸血鬼只要实施上面的咒术，就有一定概率见到自己想念的人。”
“当然也有代价。吸血鬼不能喝人血，要忍受无时无刻的痛苦；还有，从重逢的那一刻起，吸血鬼只能再活七天。”
“我不知道是真是假，也不知道某种条件是什么，更不知道这个概率到底会不会实现。”
“只是觉得，比起这些，比起虚无缥缈的下辈子，我更愿意换这辈子看你一眼。哪怕只是在茫茫人海中。真的圆满了。”
“哥，你曾给我的那瓶血还有书房钥匙都做成了项链挂在我的脖子上。书房里有我的回信。”
金泰亨的力气莫名全部被抽走，眼睁睁看田柾国咬破他自己的嘴唇带着血气吻了上来。
“哥，要是有下辈子的话，早点来找我吧。别再让我等那么久了。”
第七天的清晨，阳光洒进屋里。
金泰亨枕边有一个空空的玻璃瓶，一个深红色的玻璃瓶，一把小巧的钥匙，一枚戒指。
还有一滩水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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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泰亨去了巴黎。
趁着厚厚的雪还没有被清扫，他一个人把长的看不见尽头的香榭丽舍大道走了两遍，留了两行并行的脚印。
他去了巴黎圣母院，乘船游览了塞纳河，给这座城市中每一处美丽的景色都做了详细的记录。
然后他回到了庄园，给金南俊写了一封信，将田柾国的回信、两枚戒指以及游记都放进了角落的坟墓里。
下辈子，他会和田柾国一起再去巴黎。
做完这一切，正好是田柾国离开的第七天。
金泰亨坐在最高的那棵树下，饮尽了他留给田柾国的那瓶血。
他不想要一具定格的标本，信里面已经嘱托南俊哥帮他处理干净后事。
他不想要田柾国继续等他，他怕迟了追不上田柾国下辈子两人又错过。
多美好啊，金泰亨在树上遇到了田柾国，又在树下去追逐他失而复得的爱人。
不会再有诅咒了，因为他们相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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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9月1日，田柾国在练习室宿舍里许愿，新的一岁不要再内向了，不要再孤单了。
2011年9月3日，金泰亨和田柾国见面了。
这次，不会再让你久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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